已经是立秋,这个夏天办公室的空调反反复复地坏,原来的空调运行时听起来非常工业金属,换了新的后却又时常不制冷,师傅来修了好几次,但每次在努力工作一周后它就会再次罢工,我开玩笑说它颇有我们部门的气质,摸鱼至上。
这个夏天也确实可以被称作摸鱼之夏,7、8月份大概是我这份工作的淡季,工作量不算多,能够轻松应付,我也有了些时间去看书,但更多时候是在用模拟器挂机明日方舟(笑),因为上班消耗不大,所以下班后也有精力去练电吉他,运动,做些其他的什么。
上个夏天我一人独居,要说的话已经记不起什么具体的东西,只剩下一些瞬间,最能代表那时候感觉的是一个午后,窗外是和现在同样的蝉鸣车流声,烈日打下的直白阳光让大地上的每个物体都棱角分明,过分清醒,对面白色楼房外墙被阴影切割,楼顶排气扇转动,金属闪闪发光,好像爱德华 · 霍普的画,我的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小小的,但透过它能看很远,那时我午睡刚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炙热的白昼,脑海里想着的是幸好我辞职了现在不用上班,可以悠闲地度过一个完整的夏天。
今年我在去年独居小区旁的楼房上班,窗户面对的是同一条马路,同一栋楼,听到的也是同一种声音,我时常感觉有点恍惚,好像我只是无意中切了世界线,去年的我和今年的我同时活在同一个夏天,我们都在同一时刻看向窗外,孤身一人,沉迷于那栋白色的楼房带来的独特视觉体验,想着夏天,又想着自己,现在的我是去年的我刚摆脱的人,而去年的我是现在的我想要再次感受到的人。
我喜欢这样去想象自己和世界。人们似乎也都喜欢写发生在夏天的、关于时间的科幻,每个夏天我好像都会看一部这样题材的作品,初中时看了《命运石之门》,高中时看了《凉宫春日的忧郁》,大学后我每年都会看一遍《即使如此小镇依然转动》,日系SF作品很喜欢写角色在日常生活遇到突如其来的事件,又让角色在日常生活中与事件维持着和谐,每当想起这些作品时我都会对夏日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汹涌情感,好像我对夏日的所有幻想都来自于它们,这些角色在夏天做的那些没道理的事情,遇到的那些没道理的事件,故事最后那些没道理的结局,都让我的夏日变得膨胀,这里那里都充斥着可能性,无论是无聊的日常,还是痛苦的热度,都可以用时间循环或者平行宇宙或者世界要毁灭了(这个可能是真的)什么的去解释,而事件会在夏日结束时结束,日子坍缩回它本来的样貌,从宇宙落回了红叶。
谈论去年的我多了,去年的我好像也变成得过于美好,那时的生活好像也被记忆美化了一番,但我还是很开心留下印象的都是这些细碎的无意义片段,不好的则被遗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留在回忆里的都是这样的无聊感性日常,无意义到好像我独有的意象,能被我剪裁,能被我修补,用一些东西去渲染,被我组装成新的感受,来以支撑我现在的生活,可能这是我这种过分喜爱思考自己,敏感到有些自恋的人才会有的需求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