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每种观念都是一种宏大的主义?当我从更远的视角看事情的时候,是否其实已经离人太远了?

变化是慢慢产生的,或许是因为个人社会化程度变高,或许是因为对多元关系女性主义等理解加深,最近学会了新的思考方式,可以从新的更······可能是更多面的视角看事情,也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遵循着这样的原则为人处世,工作大部分时候都很顺利,基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渐渐地我却开始起鸡皮疙瘩,一想到我如何和人说话如何理解事情我就感觉很抗拒,内心里我在抗拒现在的自己。

我现在可以做到和人随口闲谈,应付谈话,对工作上做得很混乱,不理解情况的人也能耐心从头开始为他们解答,也能做到耐心为妹妹和家里老人解释我的想法,倾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帮助他们,但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不对呢?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在”模仿“和”扮演“,我理解遇到熟人时的闲谈只是人们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大家都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也学会了假装应答;我理解工作上容易感到混乱的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有可能是不熟悉流程,有可能是工作方法不一样,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工作只要达成目标就行了,所以我只需要解释清楚我需要什么要做什么对方就可以理解,所以我学会了在工作上表现得强势和善解人意;我理解妹妹是不懂很多事,老人是身体和脑力退化了,所以需要我去倾听,给予耐心,所以我可以表现出这样的模样去帮助他们·······类似地做了很多事。

很巧的是,因为理解了所有的这些事情,我也认为每个人成长环境不一样,他们现在这样做和想也是有迹可循的,所以我可以做到不焦躁,也愿意去付出更多耐心,甚至觉得这是贯彻我内心原则的必须步骤,我觉得我有这样的责任,但每次这样做后我都会感觉有些微妙的烦躁,明明事情完成了,对方也获得了想要的东西,我却没有感受到快乐。

我觉得原因有点复杂,其一如我开头所述,我”离人太远了“,我能感受到我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我也在有意地做这些”不一样“的事,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对抗社会和生活环境的一种方式,但我不喜欢”演戏“,我始终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我是不是只是一个虚伪的人?我用主义们理解世界和人,但其实我很缺少真心?

其二也如开头,我现在对世界的理解是真的“更远”“更多层次”吗?我挺满足我现在的一些变化,但这种焦躁的诞生让我感觉我肯定哪里做得还不够,还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与此同时我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特别明确地说出我想去哪里、想成为什么,我现在会不会处在一个地方,这里我始终没办法意识到我的局限性在哪里?

我始终记得《回归故里》里的话:

我们很难发现这套秩序是如何运行的,因为这需要人们从外部观看自己,用俯瞰的方式了解自己和他人的生活。就像我所经历的那样,我们需要从界限的一边跨越到另一边,来摆脱那些既定的轨迹,来发现不同的人所拥有的可能性与机会是如此不同,来发现社会是多么不公平。

一种理论的力度和价值,恰恰在于它不满足于记录行为主体行动的目的,而是相反地,致力于让某些个体或者群体通过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方式看待自己和自己的行为,进而改变他们行事的方式和身份。我们需要摆脱认知中深藏已久的等级观念,以及概念架构的条条框框,进而摆脱这些等级观念和条条框框所造就的社会惯性,才能拥有新的世界观和政治观念。

我觉得我在这样做的路上,但做得还不够,思考得还不够多,所以我还只能浅薄地停留着。

其三是我的性格问题,我其实不太喜欢和人袒露过多的自我,和人说太多的话,但最近我时常要做这种事,做的时候我其实不算讨厌,甚至会觉得每个人都能在说话时表露出不同的自我很有趣,察觉到人们话里的机锋那一瞬也让人五味杂陈,但对话之后我却会很后悔甚至厌恶自己,我可能是在害怕变化,我非常害怕过去那个悲伤、僵硬,一直在愤怒,对抗着所有人的自己就这样慢慢消失了,这样我就没办法再敏锐地提醒自己,尖刻地批评自己,就会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健人”一样忽视很多东西,无所谓很多东西了。

过年时候我把未命名棱镜02里的PART 1 鄂二市专栏发给朋友看,他看了后发给我一段他最近看的《涅朵奇卡》里的文字:

“Б.彻底看透了他。他清楚地认识到,这种阵发性的热情、狂热和急躁,无非是一种绝望,一种回想起自己所丧失的天赋时的无意识的绝望;甚至,说到底,他的天赋本身,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一种毫无理由的自信、一种最初的自我满足和对自身实力的持续妄想,是一场悠长的幻梦。“但是,”Б.说,“我不得不对我同伴的奇怪天性感到惊讶。在我的面前,真实地上演了一场恐惧、紧张的意志和内心的软弱之间绝望而狂热的斗争。整整七年间,这个不幸的人只凭着自己对未来荣誉的种种幻想获得满足,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他是如何失去了我们艺术中最为原始的东西,甚至是最基本的做事条理。与此同时,在杂乱无章的想象中,他还在不停地创造着远大的未来计划。他想成为一流的天才,成为世界上最出色的小提琴家之一(他认为自己已经是这样的天才了),不仅如此——他,还想成为一位作曲家,尽管他完全不了解对位法。然而,最让我吃惊的“”是,”Б.补充道,“这个人尽管完全没有能力,对艺术技巧也只有最浅薄的认知——却有着那样深刻、那样清晰,甚至可以说是本能一样的对艺术的理解。”

然后说:“当时我还在担忧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这种人,但看到你的文字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会变成这种人。”

实际上,我担忧的就是这个,朋友给予的肯定让我备受安慰,但内心的不安始终无法挥去,我害怕我失去我最内核的东西,正是这种不算光明的心理让我看到了新世界,贯彻着新理念,被鞭策着思考,同时在不断痛苦,但我现在的行为是在不断理解和融入他人的,如果我真的融入,我会不会就失去了我现在赖以为生的东西?

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篇文章写于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加班,最忙的一天工作了14小时的日子后,因为太累了,所以对精神的把控也松懈,工作场地我不停地和同事交流,又因为最后的工作结果也一股醍醐味,所以没办法产生那种工作终于结束的轻松心情,回到家又很想敲朋友们说话,甚至打破了原则下班后还和同事聊天了——社交的欲望是最近半年来最强烈的一次,这让我开始思考是不是我过去半年少私人社交的生活其实是我故意控制的,我压抑了自我,这次异常行为是在警告我应该去发现新的关系了,不过,难点也在于此,我很害怕开始新的更深入的关系,过程很煎熬,此前我写了一段关于性向和性别认同相关的思考发在毛象上,与此有关,在此就不再引用了,但我觉得这里或许就是新的突破点。

以上,最近的思考,仅做记录。